【Regulus原女】我在时间尽头等你 04
第四章 红印
经过几天的指导，再加上先前从商的经验，雷古勒斯对整个流程很快熟悉不少。剩余的时间他把霍格莫德转了一圈，不过是在阿黛拉的陪同下，因为她的小店铺和其他几家都有贸易往来。所以说看似各家店铺处于竞争关系，实际上大家同为一体，内部关系网的复杂程度可见一斑，这也就是为什么蜂蜜公爵的产品偶尔也会出现在三把扫帚的赠送货架上，这两家的老板关系可谓匪浅。
而阿黛拉的店铺和佐科笑话商店就更别说了，掌柜杰利森·安德森可是她亲爱的大表哥。几个月前他们一致决定双方把销量差不多的两种商品拉大两家店铺的价格差，这样一来就能保证至少一样商品的销量。并且两家店铺之间有距离差，为了寻求便宜顾客往往会全部光顾一遍，这样也增大了消费的可能性。
除进货之外阿黛拉还“慷慨的”带雷古勒斯去脱凡成衣店置办了两套基础款。(风雅牌的太贵了）“从工钱上扣”雷古勒斯在阿黛拉提出这一决定的时候默默在句尾补了一句，后者略有傲慢的点点头，心里却在为对方的机灵感到一丝愉快。
不得不说雷古勒斯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尽管瘦的有些脱相，但他的气质仍可以驾驭住阿黛拉给他挑的每件衣服。不管是休闲风还是职业装，穿上后总能惹的老板娘两眼放光。
“试试这套……瞧，穿上去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
“那……”
“不买。”
阿黛拉一口回绝了老板娘的额外推荐，在她前二十一的人生里，就没有商家能从她这里多搜刮一个铜纳特。别说是为布莱克买衣服，就算是为卡瑞娜买，她的预算也不会多太多，毕竟她现在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攒下来的。
直到最后一套试完，阿黛拉才在所有基础款上挑出了最满意的两套。这两套不仅很好的贴合雷古勒斯的身材曲线，面料也比寻常的好些。
对比起阿黛拉割完韭菜的神采奕奕，反观雷古勒斯就不太行了。他头一次发现购物也是如此累人的事情，频繁的试衣让他本就还未恢复好的身体更吃不消了。
付完钱后雷古勒斯急匆匆就往门外走，片刻也不想待在恐怖的服装店里，却在下一刻被蜂拥而至的顾客推搡地往后连连退去。不知是谁猛地撞击了他的胳膊，他一下被挤出人群外。
混乱中雷古勒斯感到手腕被人抓住，一股热流顺着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体输送，那片肌肤霎时变得滚烫。
“别乱走，跟紧我”
耳后传来熟悉的女音，雷古勒斯紧绷的身体即刻放松下来，他寻声望后望去，只看到对方一双明亮的绿褐色眼睛，脸庞的其他部位全被宽厚的围巾遮挡。那双眼带着战斗胜利后的意气风发，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敏锐地寻找人群的突破口。
“就是现在！”
手腕上的力度陡然加大，雷古勒斯被一阵强大的力道强势地挤进人群，又在不到五秒钟之后摆脱周遭人的束缚重获自由。当看到视线上方的深蓝色天花板被纯净的白替代后，他知道他们成功了。
回过神来，雷古勒斯顺势将视线下移，对方只侧了半个头来确认他是否还活着，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前进。
手腕没松，雷古勒斯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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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白天被抓得太紧，晚上雷古勒斯洗澡时这块红印还在。随着时间推移的红印形状并不规则，按下去还会隐隐作痛。
它让他想起小时候。六年级前雷古勒斯身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这种标志性的红印，圣诞节假期，暑假，只要是得待在家里的时间，红印总是如期而至。
“母亲不太能控制脾气”雷古勒斯尝试着安慰自己。烙上红印后他习惯躺在浴缸里，将自己整个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水没过头顶，气泡不断飘升，与水面接触炸开。
如果是用麻瓜武器制造的红印，冰敷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但魔法的不行。对雷古勒斯来说冰水像是镇定剂，虽缓解不了疼痛，但能让雷古勒斯从精神层面上麻木自己。
通常一躺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原本刺骨非凡的冰水一瞬间变得炽热。青色血管突突的跳，指尖微微发颤，他联想到屠宰场的绵羊受刑前的场景——眼皮向下垂着，嘴巴无意识地嚼动，听话的一列列排着队，慢悠悠地经过那道终止他们生命的闸门。有些羊偶尔会抬起眼皮看一眼喂养它们的主人，但眼皮仍旧半睁不睁，以至于看起来更像是它们在怜悯农场主，即使它们的生死掌握在对方手中。
宰羊的整个过程非常宁静，天气好点甚至算得上祥和。农场外只听见一声声的羊叫，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绵羊是一种温顺的动物，挣扎祈求天生与他们格格不入。但这是因为他们意识不到危险的来临，因此死亡会赶在信号进入愚钝的大脑前降临。
雷古勒斯常想，如果其中混入了一只有意识的羊羔，会怎么样？他还能和其他同伴一样，装作若无其事地接受死亡吗？
谁是那只羊羔？
……
再后来的走出浴室，擦干水渍，穿上睡衣，熬制药水……每一步都是既定的程序，他身体里的机械不会错位，外界的环境也不容许布莱克少爷出错。谁都不知道，雷古勒斯连衣柜里衣服的摆放顺序都是精心设计好的，谋求任何情况下的便利。
红印会在第二天早上雷古勒斯出房门前准时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那一块一块的，被包裹在衣物下的，曾经经历过焚烧的雷古勒斯，全都不见了。
站在沃尔布加面前的，仍是一个完整的，裸露的，光滑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少年。他依然爱她，无理由地接纳她给予的所有。
餐桌前母亲眼里有慌张的神色，他知道她在愧疚，为自己一时恼怒犯下的错遭受良心的谴责。前一晚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如幻灯片般清晰，一帧帧，一幕幕。
歪倒的木椅，砸碎滚到角落的古董花瓶，倾斜到一边的10岁的全家福，沃尔布加的咆哮透过门板的缝隙传到长子的房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又跑到波特家去了。
反应过来的布莱克夫人更加怒火中烧，一道道恶咒无情地打在小儿子身上。看不见的火焰燃烧在他体内，温度的灼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人唯一可见的红印也会在魔药的加持下消失。
崭新的雷古勒斯落座了，对面是早上刚溜回来的哥哥，一侧是母亲，另一侧是寡言的父亲。
大家心照不宣，各怀心思，却又默契的对昨天闭口不谈。所有人心里的鬼在看到雷古勒斯露出的小截光滑手臂后不约而同地消散了。
于是他们开始用餐。餐盘里有三分熟的牛排，还滋滋冒着血；小柠檬切开摆在右上角，等待随时加料；黑椒酱是最上层的，雷古勒斯第一口最直观感受到的就是她。
接下来的日子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四个布莱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秉持互不相犯的原则。就算偶尔石子打破水面的平静，叶子也会盖住泛起的波澜。
除非大雨来临。
那场暴雨降临在1975年的夏天。
由于前些天的天气过于炎热干燥，以至于在这场雨真正到来时没有人感到惊讶。但它仍不可避免地带来了飓风，寒冷，以及破坏。
先伴有阵阵闪电，劈在百年老树上留下一道伤疤。叶子簌簌的掉，争先恐后地覆盖住水面，可无济于事，因为湖底也在汹涌。水浪打翻叶子，叶片不停打着转，无助的样子活像个小孩。
后来雨停了，这片天地也不复从前了。
石子仍旧不定时地砸落，叶子更加频繁的落下，效果虽大不如前，好在一圈圈水波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树上的疤痕被剃去，留下的黑糊糊的曲面丑陋，但已看不出原先的轮廓。
一切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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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古勒斯与阿黛拉的相处不同于他与其他同伴，他们情绪太不稳定了，一点出入都会影响他们的心态。万幸的是，阿黛拉不会。
一旦投入工作，阿黛拉身上就会被一层不可名状的纱网般的屏障环绕，雷古勒斯同样如此。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的工作效率如此之快。
推开房门时阿黛拉正在清点今日批发的商品，垒起来的商品快有她人高，一堆堆把她拢在中间。
她也刚洗完澡，头发半干，被她随意披在后背。空气中的核桃香浓郁，带着丝丝甜意，无孔不入，填满雷古勒斯的胸腔。
“那里还有一堆新品，数量不算多，帮我估下价格。”
清冷的声音从那堆货物中传来，给这幅场景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闻言雷古勒斯很快走向那堆传说中的新品。塑料包装把里面的东西遮的严严实实，不看标签很难猜出来到底是什么。不过采购的全过程他都有跟随，凭着记忆他准确记起了产品的名字。
“爱的魔法券:进阶版？”
“对，就是它。”
随手拿起一袋，雷古勒斯在脑海中迅速把成本项目相加减，没过一会儿便给出了一个估价。
“八加隆四张，比基础版多0.4加隆。”
边说着，雷古勒斯拆开了一袋厂家给他们的试验品。玫红色的卡纸，画着蕾丝花边，中间留有空白，给使用者写下他们的要求。
“进阶版与基础版有什么不同？”
雷古勒斯拿起笔准备记下阿黛拉将要说的话，工作他可是认真的。
“当然是魔法时效更长久，并且”
阿黛拉从如山的货物中走出来，手里拿的正是基础版
“很多进阶版不能满足的要求，基础版都能做到。”
“就比如？”
“就比如这个”
羽毛笔在卡纸上飞速滑动，不出几秒钟一个让雷古勒斯有些惊讶的要求便出现了
上面写着
“和使用者接吻一分钟”
“这也可以？”
雷古勒斯蹙眉
“还有更过分的，我可以再演示一遍。”
不用说雷古勒斯也知道更过分的是什么，于是他摇摇头，表示知道了。
阿黛拉侧着身子在他身旁坐下，顺手把卡纸贴在了玩具熊身上。玩具熊当然没有任何反应。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配合着计算成本和预估定价。寂静的夜里，烛火在他们的呼吸攻势下摇曳，柔和的火光打在脸上，窗外的风声被隔绝，被遗忘。
羽毛笔落在羊皮纸发出沙沙声，雷古勒斯时不时纠正阿黛拉记忆上的错误，因为她又把鞭毛虫的长度记成4.5公分了。
万事结束后已是午夜，生锈的指针磕磕绊绊走向12，阿黛拉知道该是放松的时候了。
她撇了一眼身旁人，暗示他整理好就赶快回房，把剩下的一点时间留给她自己。但雷古勒斯似乎没有接受到这个讯息，他垂下眼，开始把所有的账单过目一遍。
“你说，用了爱的魔法券，就会获得爱吗？”
阿黛拉淡淡扫视了雷古勒斯一眼，对方的视线仍停留在账单上，好似这个问题只是休闲时的消遣。
“不会，它只是众多魔法混合的产物，并不能带来真正的爱。”
她的声线较高，配合波澜不惊的语调在半夜显得有些冷漠。
“那大家为什么还用金加隆疯狂抢购？”
“作为从小生活中纯血家族的巫师，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没有明确的回答，把问题抛还给自己，这就是阿黛拉与雷古勒斯的对话方式，也是阿黛拉与他的其他同伴的不同。
“那我问你干嘛”以往小巴蒂老爱对他说这句话，表达他对雷古勒斯回避问题的不满。而现如今雷古勒斯却想把这句话用在阿黛拉身上。
不过，不管是阿黛拉还是雷古勒斯，他们都清楚事实确实如此。纯血家族的血脉分支甚多，到他们这一代彼此间的感情可谓淡漠如水。同住一座老宅，卧室的门永远不为对方打开。可尽管淡漠成这样，逢年过节用金加隆砸出来的精美礼物依然堆砌在门口，向外人彰显一家和睦。
纯血家族用金钱掩饰丝连的亲情，青少年们用金钱捆绑不存在的爱意，全是自欺欺人的把戏，无一例外。
自欺自欺，会不会有一天真的把自己骗到了呢？又或者说，在欺骗的那一瞬间，你是否真的做到内心平静呢？
“爱的魔法券”骗不了所有人，“爱的魔法券”骗了所有人。
每个人都会是使用者和被使用者，但究竟是成为哪一方更令人难过？
雷古勒斯，你应该更清楚才是。
想到这雷古勒斯不免心下一松，自从来到这他的心情还未如此放松过，那些年萦绕在脑海中的问题似乎明了不少。
他的心里有一颗种子，多年未生长，挤压在心底的一块空地下。它的根系发达，和许多其他小树的根系缠绕在一起，每当它有什么不对劲，全身的系统都被牵扯，让身体隐隐作痛。至于种子不破土的原因有很多，浇不到水啦，土壤不肥沃啦，天气不适合蹿个啦，久而久之，连原因本身都成了不长高的阻碍。
就在今天，这颗种子终于突破重重“原因”飞速生长，它以不可抵挡之势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此时坚硬的壁垒变成了柔软的棉网，它畅通无阻，它很健康。
其实之前有很多次破土的机会，只要它稍一用力，障碍便可顷刻瓦解，但它选择在这一刻完成它的使命。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梅林。他不愿深究，完成就好。
浏览完账单的雷古勒斯在几个重要的地方重重画上几个圈，包括阿黛拉记错的几串数据。一转头发现对方还未睡，手指灵活的在一个肥嘟嘟的模具上玩弄。
“这是什么？”
雷古勒斯伸出手试图把模具勾过来好看清楚到底是他们采购的哪件商品，他的指刚触碰到模具的边缘，一坨不明液体就以肉眼可不见的速度飞向了他的手臂。
是坨粘稠的鼻涕！
半透明的液体上还夹着几块深绿色的鼻涕块，几条丝状物若隐若现的漂浮在里面，白色的鼻涕泡鼓的吓人，像是下一秒就会炸开。
当事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本就想测试一下这个“鼻涕堆堆乐”的粘性怎么样，今天不试，明天这坨鼻涕也会出现在对方身上，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是在手臂。
“鼻涕堆堆乐二号。我在一号的基础上适当增加了附着性和粘稠度，没有对应解药的话大概要二十分钟才能自动脱落。”
阿黛拉手里的怀表已经按下了计时键，另一只手则把那肥嘟嘟的模具拿到雷古勒斯眼前晃了晃，原来是只假鼻涕虫。
“先等二十分钟再说。”
雷古勒斯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也就是说他还要顶着这堆鼻涕好一会儿才行。
他原想忽略，但粘稠的质感和冰凉的温度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分到这上面。巧的是，鼻涕覆盖的地方正是他今天被抓红的皮肤，在被鼻涕附着后红印明显消下去许多。
是啊，他差点忘了鼻涕虫的排泄物有消肿的作用。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鼻涕也同阿黛拉预期的那样脱落，落在桌子上自动分解了。
雷古勒斯的红印也完全褪去了，手臂光洁如初。
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雷古勒斯忽然间觉得不可思议。不因伤害产生的红印，头一次在别人帮助下消退，美好的一点也不雷古勒斯。
他想，小时候千万次烙上的红印，大概也许也再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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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鼻涕后雷古勒斯体贴的关上了门，二人省略了敷衍的寒暄，甚至连晚安也没说。
没必要道晚安，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不会乖乖睡觉。还是抓紧剩下的时间，天亮前的黑暗不长久。
玩具熊后背的卡纸有些摇摇欲坠，鼻涕虫模具也开始缓慢蠕动，蜡烛差不多要燃尽了，这些阿黛拉都没管。
她拉开最底层的柜子，拿出最里面的一份被她收藏起来的报纸，这就是她先前所说的关键信息，昨天她有了有趣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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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埋了两个伏笔(哇哈哈哈我好爱埋伏笔)花了那么多篇幅描写雷尔小时候，算是他内心松动的一小步了(是的他俩就是全程自我攻略)另外我真的鸽了太久了，但是下个月我保证至少还会有一章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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